蔡澜和火锅

在香港晚上无聊的时候,我就靠读书和看油管度日。可以说这两样是人间最美妙的发明。而能长时间读下去书的人较少,我也是看着看着又拿起了手机。看视频油管了解东西应该谁都能坚持下去。顺便说说,我倒是非常不喜欢短视频。

回来说油管,虽然是被AI控制推送节目,但总是我愿意看的内容,油管并没有逼着我看。我觉得AI是了解我喜好的仆人,不是我的主人。他只是给我介绍,选还是我自己选嘛。

在油管上,我见到不少人,了解了他们的思想,听了不少歌,学了粤语和日语。油管上与我想法想通的那些人也算是我的“老朋友”吧。

谈到老朋友,这是值得一说的事。人在香港,不会说粤语,当然就不太好交本地朋友。不过我觉得这也不是语言的问题,如果愿意,我总能排出万难去交朋友。还是没这个愿望没这个需求吧!我只是想说,语言不通确实是有点障碍。其次,就算我可以和香港人说英语或普通话,还是有点隔阂,有时也是很大的隔阂。这一点,我倒也不怪香港人,谁想怪他自己去怪,我觉得香港人,套用作家魏巍的话,是最可爱的人,很有爱心,从前大陆有灾害的时候,人家很热心的。以后我会写本书,题目就叫《可爱的香港人》。我们大陆人和香港人表面上相似,但的想法差的太远,甚至可以说不是一个国家,不是一个时代。说起话来,大陆人说粤语是鸟语,确实,双方鸡同鸭讲。但是,油管让我了解了香港人的想法,我觉得也算是有了不少香港朋友。

说了这么多,与蔡澜和火锅有什么关系呢?有。每天翻着油管,不知怎么的,就被推送了一个香港节目,叫《今夜不设防》。节目由三个中老年主持,人称四大才子的三个:黄霑、倪匡和蔡澜。那时我还不知蔡澜是谁。因为黄霑哇哇乱叫,倪匡上海口音的粤语模糊不清,我就开始“钟意”听这第三个蔡澜了。他不温不火,发音清清楚楚,又有一种微微金属的宏亮声音,对我学粤语是最好的了。我看着他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,觉得有点像日本人,他慢条斯理的开玩笑,让人“忍俊不禁”。

当然,后来我知道他是个名副其实的生活欣赏家,鉴赏家,他确实也在日本呆过。我随着他的节目看香港美食,去他推荐的饭馆吃饭,晚上再看他新的食品推荐,也算是与老朋友约饭了。

那么这与火锅有什么关系呢?我告诉你,这世间的人,如果归档,有各种分法,但其中一种,就是喜爱火锅和讨厌火锅的人。我和蔡澜就属于后者。这倒不是因为火锅不好吃,而是火锅有令我们讨厌的饮食的最多特征,没有一种食品把这些特征体现的那么淋漓尽致,让我们这类人对火锅不是不喜欢,实在要吃也可以,也还算好吃,但是能躲就躲,心里是厌恶的。

难道食物还会让人有这么大的反应?对,火锅是对烹调艺术的彻底玷污,彻头彻尾地,没有一点怜悯。首先,它花掉大量食材,菜一堆,肉一堆、海鲜一堆、调料一堆。如果不是吃火锅,一堆就足够吃一顿,这不是暴敛天物吗?这就引出第二:火锅之所以浪费食材,是因为它的养分,主要是蔬菜的一点点好东西,全都流入汤里,然后挥发了。这又引出第三,吃了火锅浑身怪味,回到家里闻着自己衣服上身上令人作呕的气味,真觉得去了趟印度。第四,你可能说了,羊肉烫一下就可以吃了,营养没有丢失啊,但问题来了,吃客都是业余,谁能知道火候是什么时候最好?早了就是茹毛饮血、晚了就是味同嚼蜡。这又引出第五,人人都怕误了最佳时机,所以要时时拭目以待,吃饭成了战场,目的只有抢吃。第六,因为不小心就会烫伤,实在不值。第七,大家的话题无非就是快吃快吃,不可能停下来说点别的,全无乐趣。第八,大喊大叫,空洞无物,吐沫星子下到锅里,最劣等气氛。第九,没有厨艺,没有艺术,人退化到集体猎物的年代。第十,虽然没有厨师,花的时间也不少,买菜,洗菜,切菜,准备调料,一堆的盘子要洗,累死。For what?太多的不喜欢,不列了吧。喜欢的人一定被我说的气得要死。

蔡澜说,如果要取缔一种食品的话,就是火锅。

后来我发现北纪南袁的袁枚,也是我们的同道。他这样说:"冬日宴客,惯用火锅,对客喧腾,已属可厌;且各菜之味,有一定火候,宜文宜武,宜撤宜添,瞬息难差。今一例以火逼之,其味尚可问哉?近人用烧酒代炭,以为得计,而不知物经多滚总能变味。或问:菜冷奈何?曰:以起锅滚热之菜,不使客登时食尽,而尚能留之以至于冷,则其味之恶劣可知矣。”

回来说蔡澜,他们三人主持这个《今夜不设防》的时候,也就是五十岁左右。都是有名的才子,恃才自傲,风流倜傥,头发染也罢不染也罢,都黑黑的。那是我刚“结识”他们时的样子。黄霑后来主持了一个三个秃头的节目,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去世了,我对他的记忆就留在他那个秃头节目中的样子。而倪匡,后来得了皮肤病,颤颤巍巍的有些发胖,与年轻时清瘦的样子反差很大。蔡澜呢,也一头华发了,但依然梳理得整整齐齐,不再是那个逗嘴的四大才子的年轻老四。倪匡近日离世,就只剩下了蔡澜。我也感叹人生,觉得这几个当中只剩下这一个老朋友了。


July 27, 202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