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港的笔迹

二月底到了香港,先是在半山的一家酒店住了一个月,然后在九龙一个叫奥运的地方租了房子。

半山上的这个酒店,叫做宏基国际宾馆,英文是Bishop Lei International House。查一查,知道是以香港天主教会1973年间的主教李宏碁命名的。从这里走下去,还真是路过香港最老的一个天主教教堂,叫做圣母无原罪教堂。这一带有不少以基督教命名的学校和建筑,也许从前是教堂区吧。

我上班的地方在中环靠海的地方,叫国际金融中心,是香港最繁华的地方。办公大楼下面是个豪华的商场,每天人来人往的。从住处到办公室,走路的话有两条路线。一条是在雪莱道乘半山电动扶梯下去,途径半山的各个街道,很热闹,很有香港特色。这个电梯据说是世界上最长的,是香港有名的地标,王菲在《重庆森林》这部电影里有个镜头就是在这电梯里。


另外的一条路则比较安静,路过那个天主教堂,还有动物园和植物园。在二三月份这个时间,那里还是郁郁葱葱,有很多浣熊、猴子和鸟类,展现南国的不同。

这些天我在熟悉香港,而这里已经有很多我熟悉的地方,比如,车辆靠左行驶,人行道有灯和声音提示,就是我从前住过的英国的样子。但也有不同,主要是语言和建筑,语言是粤语,而建筑既有中式也有西式,是中英合璧的香港特色。街道,你可以说是拥挤,也可以说是接地气、有人气。我也在品察香港人,能够感觉到他们也是中英的混合体,一方面是中国人,一方面也有着英国人殖民地的痕迹。看着他们的一些活动,还是很好奇的。比如今天路上碰到的这个“伸手助人”,肯定是爱心活动吧!

不过我有些不适,主要是旅馆里阳光不足又很小,公司订的房间又不能调,感觉很局促也很潮湿。

还好,一个月过去了,很快在九龙奥运租了个地方。九龙这边,与港岛不同:那边在山坡上,这边在平地。据说,我这里大陆来的人比较多,他们喜欢新区,是在大陆这么多年翻新建楼养成的习惯吗?也许吧。我找到这里,也不知是什么原因,性价比还是缘分呢?但主要还是方便。虽然工作时间不短,但从家到办公室,只有两站地铁的距离,也就是十几分钟,与纽约和伦敦上班时间相比太短了,下班后睡觉前似乎有很多不曾享受过的时间。时间多不是问题,有好多事可做,比如,楼下有个会所。对了,会所是香港的一大特色,通常有运动场所和用餐的地方。虽然国内小区也有会所,但很多人可以忽视。香港这里的会所,与家里比起来,面积很大,也很豪华(当然是我租的这种,别处不可能都是这样),与相对来说面积较小的住处比起来,会所就很奢侈。这个时间,天还有些冷,室外游泳池还没有开,室内的还有。我喜欢游泳,那是我最喜欢的运动。

时间的充裕,让我又开始着手写作。因为自己的房间相对狭小,又让我我忽然想,到会所里去读写吧。

我的大部分文字,都是我在伦敦时写的。那里有忧郁的天空,湿漉漉的地面,绿绿的草坪,往昔知名人士的故居。在那样的氛围里,刚到伦敦的一些周末,我就坐在贝克解和马里帮(Marylebone)火车站附近的咖啡馆,坐在窗口读金融时报和其它报纸,看着走路时若有所思的行人,就会觉得思路通达,字如泉涌。

后来我回到纽约,也许是由于四四方方毫无神秘的街道,也许是急急忙忙上班下班追赶火车的心情,我写的很少。写的一点东西,竟都是在上下班的火车上。

也许有一天我还是要好好写写纽约的:无数次漫步的中央公园,东西河畔远处楼房后面那些弯弯曲曲的水影。它们,我把它们放在我心深处,让它们发酵,等到又一天,也许它们会自动的滚动出来。

我没有想到,从伦敦回纽约不久,忽然就来到了香港。毫无准备,毫无计划。但是现在看来,也许就是命中注定。因为,那左边行驶的街道,黄灯一闪一闪发出催人节奏的人行路。那一路电动爬梯载人到半山的雪莱路,是不是在提醒我,有点像我曾经写过很多东西的伦敦呢!我应该继续开始我的记录了。只要是有感觉的事,都记下来,那就会是我在香港的足迹,也就是我香港的笔迹吧。

于是我提了一包书,来到我的“书房”,就是住所下边的会所。那里只有另外一个人,在电话上说话。我知道,这不是伦敦的咖啡馆,但却是香港给我最好的礼物。楼上大厅里那台自动演奏的钢琴,还在慢慢放着不知名作者的曲子,好像在安慰我。而桌子上我带来的书,都还没有翻开,但没关系,它们是我的同伴,也像是我的狗儿。有它们在,我知道,我会慢慢重拾我的文字。


2017.3.12